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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4章 第 84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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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黃仲瑛,年十八,西江城內一枝花;少年漢,有才氣,來年蟾宮必折桂”茶館閑人口中的兩句打油詩,說的便是白鑫面前這位黃主簿家二少爺黃仲瑛。

他微微低眉,長腿輕松跨過一尺高的門檻,眉目一擡,隨即現出他挺拔的身形,如枝節分明的瓊林玉樹;再看他月白圓潤的臉上似笑非笑,恍若白鑫曾經在壽山上見過的一眼山泉般悠悠然,恰似“荷心有露似驪珠,不是真圓亦搖蕩”,令人見之則心動。

“你可是白鑫?”這聲音比之水流潺潺又或玉石相擊也不差了,只可惜白鑫心中已有了長流水的存在,唯有暗讚一聲,便不做多想。

“正是。”

“你既然與長家結親,我長你幾歲,你可稱呼我為兄長。聽父親說起,你欲考童生試,只因禍事耽擱了學業;愚兄多讀了幾年書,你有問題可來找我。”黃仲瑛偏頭對後面的下人囑咐道:“阿四,往後他再來,你仔細帶他來找我。”

阿四忙不疊應和下來:“小的記下了。”

“多謝黃兄!”白鑫見他竟然是認真的,著實驚訝,該說他實心眼老好人呢還是為了長家曾經給與的恩惠。

黃仲瑛不甚讚同地糾正道:“我名仲瑛,尚無表字,你便喚我仲瑛兄吧。”

“好的,仲瑛兄。”白鑫指著手上的山麗道:“我家近日才搬來,家中一片雜亂,手頭上無甚好東西,只有這剛剛打到的半只山麗聊表心意,仲瑛兄請收下吧!”

黃仲瑛聞言,欣然接過山麗,一面打量著一面神采飛揚地詢問道:“你還會打獵?!”

白鑫小心地點頭:“我自小在山下村子生長的,後來有人教過我打獵的技巧。”

果然,黃仲瑛更加歡喜了,騰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在這點上我卻不如你了,學業上的事情你盡管來找我,什麽時候你帶我去打獵玩玩!”

“呵呵。”

真是人不可貌相,如黃仲瑛這般相貌與才氣均十分出色的俊秀英年,最感興趣的事情居然是粗猛狂暴的狩獵活動,而非吟詩作畫賞花逗鳥紅袖添香,所謂外表高冷實則內心火熱麽。美青年纏著白鑫問了好些關於打獵的事項,以至於看門的阿四差點用眼睛戳死他——因為勾搭他家純善優良的二少爺。

最後白鑫已天色太晚,他要趕在宵禁之前回到家為由脫身。實際上白鑫的腳程很快,即便此刻宵禁了,他也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家。

黃仲瑛親自將山麗肉提到廚房,半道遇見大嫂徐氏以及大侄女黃淩薇。黃家兄弟倆歲數相差極大,黃淩薇只比黃仲瑛晚四年出生,故此,黃仲華與徐氏待弟弟如自己的孩子一般無二。

徐氏和黃淩薇正要去前庭吃晚飯,徐氏一見黃仲瑛便柔和了面容:“瑛兒,跟嫂子一塊去吃飯。”

黃淩薇朝前跳出幾步,指著山麗肉叫道:“這是甚麽?!”

黃仲瑛淡淡地回答:“山麗。”

徐氏柳眉輕攏:“瑛兒,這樣腥臊的物件交給下人們拿即是。”

黃仲瑛略微抗議道:“嫂子還是喚我阿瑛吧,畢竟我年紀大了。”

“小柳,”徐氏不理他,指使落後幾步的奴仆過來,“幫二少爺拿著,送到廚房去。”

那名為小柳的女仆是貼身照顧黃淩薇的,待她把肉拿開,徐氏上來親熱地挽住黃仲瑛,“瑛兒走了,去晚一步,你阿兄又該有話說了。”

黃仲瑛月白的臉泛出一絲紅暈,他一向招架不住長輩們的關愛。對於自家阿姆拉著小叔走而丟下自己,黃淩薇並不吃醋,她像只快樂的小鳥跑到小叔身邊,嘰嘰喳喳地問:“小叔,那個什麽山麗哪來的?”

“白鑫送的,他就是長流水的丈夫。”

“哎?是長家人啊,哪有人送半只的,不會整只送過來嗎,真小氣,還好小叔你不用娶那個長流水,不然——”

“薇兒!”

黃淩薇恍然發現自己說漏了嘴,一時左顧右望就是不敢看生氣瞪著她的徐氏以及不明所以的黃仲瑛。

“說了多少遍,不許你躲在你父親書房外偷聽,你一而再地犯錯,”徐氏十分惱恨,“陳小姐的書畫會你就不必參與了,給我乖乖在閨房抄書!”

這個決定無疑讓黃淩薇氣得跳腳,然而她鬥不過徐氏,只得恨恨地跑回房,絕食抗議。

解決了不省心的孩子,徐氏回頭對黃仲瑛說:“薇兒的話,你別放在心上。那不過是十多年前你兄長同長景行兩人之間說的頑笑話,他二人並未當真,不作數的。”

黃仲瑛松了口氣。

白鑫到家時,看見長流水等在門外,還當發生什麽事情,三兩步竄上去,“阿水,怎麽了?!”

“啊?”長流水驚訝地望著他,然後有些不好意思地避開了他的視線,總不好說自己是擔心他去黃家會不會讓人為難,連忙轉移話題:“晚上有你喜歡吃的青蒜,快進來洗把手準備開飯。”

白鑫聽到青蒜,很是驚喜,“這麽晚去集市還能買到菜?”

秦氏見他回來了,趕緊端出飯菜,其他人忙活著盛飯擺放碗筷。

“並不是買的,”阿水提了一罐熱水倒進木盆兌了冷水讓白鑫洗頭臉,站在一邊遞布巾,“傍晚有個夫家姓居的年長郎君過來,送了一籃子自家種的菜。據說,他丈夫是居成,早年曾經在這裏做長工。”

白鑫隨口抱怨了句:“我身子好得很,洗個手而已,不必用熱水。”

隨即發現阿水癟著嘴瞪他。白鑫無奈地妥協了,忙問:“他可是有個兒子名叫居豐茂?”

“咦,你竟然知道?”

“白天在西城門,居豐茂是守城的士兵,他主動告訴我的。”

秦氏出來喊吃飯,於是兩人快速收拾好,攜手進前廳。

廳內正中擺著一張由木板東拼西湊合成的桌子,白鑫的傑作。條件不足,且人員稀少,便不分桌了。秦氏年長,讓她坐在主位上;其餘兩兩坐一邊。只見白寶書盯著桌上的飯菜,隱隱能聽到他吸溜口水的聲音。秦氏先動了筷子,接著白鑫親自給他夾了一塊肉,樂得小家夥眼睛都瞇起來。

攏共六人半——白寶書才八歲算半個,做了一大鍋茶樹菇燉山麗肉、一碗青蒜炒肉、一碗酸菜炒土豆米。青蒜酸菜以及土豆都是居郎君送來的。帶殼的土豆現剝殼取出粒,之後過一下水;用燉山麗肉時滲出的肥油熱鍋,酸菜洗幹凈和土豆粒一塊炒。沽州和隨州一樣,吃的酸菜都是用薺菜加鹽腌制的。

山麗肉與生姜茶樹菇一起燉了一個多時辰,肉質軟嫩湯頭甜美;若是再放入當歸就更妙了,混入藥材的渾厚香韻,光聞一聞便覺得胃暖。

坐在白鑫對面的老佟恢覆了從前的光彩,頭發捋直全部束起來綁上頭巾,身上穿的是林大的衣服,顯得很寬松。他的身子極度消瘦,單看兩頰明顯的內凹下去便可知。一鍋的肉湯,有大半進了老佟的肚子。吃飽喝足後,他方才把自己的經歷簡短地說了出來。

當日海盜登陸,老佟沒來得及躲,幸運的是,海盜們見他害怕得縮成一團並沒有殺他,而是抓起來送到一搜大船上。船艙底下擠滿了被抓的百姓,全部是壯年漢子,衣服全被扒光,只有下身穿著底褲,漢子們不得不緊靠著互相取暖,好在船底不透氣,外面的冷風輕易不會灌進來。

上面守備森嚴難以逃脫,一經發現直接打個半死才仍下來。不時會有海盜下來抓人出去。

老佟也被抓過一次,上去後發現原來是某些海盜頭頭要玩耍,他們就是這些海盜頭的玩具。老佟眼睛蒙著黑布看不見什麽,唯有專心聽周邊的動靜。一名漢子被一箭射穿眼球,當場死亡,結果被丟下水。落水聲咕咚響,老佟註意到水不深,應該離岸邊很近。再次被關進船底時,老佟偷偷摸到了一把小刀。結果就靠這把小刀,他在船底捅出一個洞。船進水了,海盜紛紛逃離,被抓的百姓亂哄哄地逃竄,然後擠死了許多人堵住了出口。老佟一不做二不休,幹脆把那個洞開大了,趕在船沈下去之前從洞口游出去。

之後游蕩了好幾日,老佟先是到了嶼城附近,但是嶼城讓海盜軍包圍了。若非他跑得快,只怕又要被抓或者讓海盜一刀滅了。他獨自一人跑路,還挨了難民團夥的打,極其艱難地走到西江城。

老佟講完,桌上氣氛壓抑。他只是哀嘆幾聲,林大已經悄悄抹眼淚了。還有憂心掛念兒女的周父和思念父姆親人的白寶書,周父忍不住將寶書給抱在懷裏。

馬上要過年了,家裏連一張床都沒有。白鑫到幾家鋪子問過了,年尾活計多,一張簡單的四柱床也得等兩三日才能有空做。然而家裏需要至少四張床,每張要價六百錢。

這幾晚睡地鋪,秦氏不得不點了炭火盆取暖。炭是普通的炭,煙味十分嗆人,熏了幾晚,秦氏已經有些咳嗽了。

白鑫幹脆從鋪子買木料、工具回來,自己做床。原來他在村子裏時,常把弄木制的小玩意或者器具,加上他力氣大,刨木料的速度快,與其他木匠比起來能節省許多時間。

說幹便幹。在老佟的提醒下,白鑫買了一輛馬車。平日裏就將馬養在後面的院子裏,那裏頭雜草多,夠它啃的。有了車子,白鑫一口氣運回來一車的木料。若不是時間來不及,上山砍下來的樹木需要曬幹,他也不必買這麽多木料。

林大老佟周父紛紛過來幫忙把木頭搬進去。阿水在白鑫的要求下,試著畫圖紙。

一切準備就緒,忽然來了一名衙役,騎著快馬停在門外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小劇場——

作者:哼哼,蠢阿鑫以為他不會變心看上美麗的男配,哪裏知道這位男配原本是作為他的情敵設定的。

白鑫:作者,出來遛遛,我保證不動手。

作者求饒狀:我錯了!我馬上改!

阿金冒出頭來鄙視作者:你這麽沒有原則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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